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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秋意涼涼李妃逝,傷魂欲補大火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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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被他抱回了玉憐軒。

一路上遇了許多人,他們紛紛以詫異的眼光看向她,離得遠的似乎還議論著什麽。以殷桓的脾氣,斷不會任由他們如此,可此時的他卻視若無睹。到又一座宮殿門前,迎面走來一盛裝女子,等到面前,她屈膝行禮道:“臣妾參見皇上!”

宣成魅看過去,只覺這人好生熟悉,想了許久,方記起,這人是當年浸過她豬籠的李妃。

囂張跋扈,又善妒。

殷桓“嗯”了一聲,連身形頓都未頓,徑直從她身旁走過。她一急,在旁喚道:“皇上這樣寵溺一個女子,就不怕汙了一世聖名麽?”

殷桓聞聲停住。

那李妃大約以為他聽進去了,起身將衣衫理了理,又款款行到他面前,狀似無意地將腰一扭,極魅惑極風情道:“皇上……宣姑娘如今無名無份,您這樣大搖大擺地寵她,怕是會壞了您的名聲呢!”明明已近而立之年,可聲音卻還像是十五六歲撒嬌的小姑娘。

宣成魅聽得心裏陣陣發毛。

“你說完了麽?”身側殷桓終擡起眼,用的卻是毫無情緒的聲音。

李妃一怔,饒是瞬時之間,宣成魅亦清楚看到了她眼中的懼意。

“既說完了!”停了停,低垂下眼,對後面道,“安長明!”

安公公碎步上來:“奴才在!”

殷桓繼續道:“冷宮已許久沒人了,就送李妃進去住一陣子吧!”

“皇……皇上!”李妃一聽,臉頓時變得慘白,整個人便跌跪在了地上,“皇上,您饒了臣妾吧,臣妾再也不敢了!”

“不想去冷宮麽?”

李妃連連點頭。

殷桓忽勾起唇角,這一笑極淺,卻極邪魅,亦極危險。宣成魅心一顫,直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。果然,片刻後,他道:“既不願去冷宮,那就去地府吧!”

“皇上!”李妃嘶叫出聲,整個人也徹底軟在了地上,“皇上……臣妾……臣妾知錯了,臣妾真的不敢了!”一言一句間,哪裏還有剛剛的半點風韻。

只是她面前殷桓,卻似完全沒聽到一般。秋風緊,日頭暖,身後人還在喊,撕心裂肺的聲音混在空氣裏,顯得格外蕭索,且淒涼。

他依然,還是那個殷桓。

玉憐軒裏只木兮一人,見他們進來,她忙將他們迎到屋裏。以前安憐在時,這玉憐軒是類似冷宮一樣的存在,沒有厚被,亦沒有暖衣,她便養成了在屋裏燃暖爐的習慣,只要天稍涼一些,她就會將屋子裏燒得暖暖的。

到如今,她還將這習慣延續著。外面不算太冷,可到底是秋日了,總歸是有些冷氣的。甫一進屋,便覺一陣暖意撲面而來,讓人如沐春風。

殷桓將她放在床上,她連忙退到墻角。他眸光又是一沈,卻依舊柔聲道:“憐兒,你先休息一下,待會兒,謝赟會把藥送到這裏來,等喝了藥,你就會好過一些了!”

本來有了剛剛那一出,宣成魅已忘了她胸口疼痛這一回事,他一提,她登時覺得萬箭穿心一般,一箭箭地刺出密密麻麻的痛感。

“我說了我沒事……”她蜷縮住身子,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,倒不是怕誰擔心,只是這殷桓實在太過煩人,她若還如剛剛那樣痛不欲生,指不定他又會做出什麽事來,“皇上……您先去忙吧,我這是小時頑疾,睡一覺就好了!”

然殷桓卻全未聽進去,剛剛還站著,此時幹脆坐在她床側,情意綿綿地看向她道:“那你睡吧,我在這兒看著你!”

宣成魅嘴一抽。

她只以為空木已經夠不要臉了,卻不曾想,這殷桓不要起臉來,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罷了,他既要等,就讓他等吧。

主要是,此時的宣成魅已經受不住,若再任由心口疼下去,保不準她的靈魂不會破裂,到時候,恐怕連她的身體都會跟著受傷,那樣,就真的麻煩了!她必須要趕緊找個機會,好好療養一下傷勢。

思及此,她再不管眼前人,倉促在床邊施了個結界,便躺在床上閉上了眼。

她又一次將自己的魂分離了身體。

只是這一次,她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,而是進入到她身體裏的世界,尋了一處平坦之地,盤膝坐了下去。她將坐下,身後便現出了陽止身形,她一笑,道:“我就猜到你會來!”

“魅閣閣主受傷,我豈有不來之理?”陽止亦盤坐在地上,一邊將修魂術傳入她體內,一邊道,“再說,若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,以玄冥帝的脾氣,大約會廢去我萬年修為!”

許是因積郁太重,他一出手,她只覺喉口一片腥熱,下一刻,便俯身吐出一大口血來。她抹了一把嘴角,明明很痛,卻故作輕松道:“鬼君大人真會說笑,玄冥帝是何身份,我又是何身份?他怎麽可能,會因我一條命去罰你?”

是平日他們相互調侃的話語,可這一次,陽止沒有回答。他默默然一笑,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,而後猛然將手往前一推,宣成魅又“噗”地一下吐出一大口血。

她的傷,實在太重。

是被劍穿了心,雖只是光影所凝,但那鬥笠男子功力極深厚,那一劍刺來,若非宣成魅修為甚高,恐怕當場就會魂魄爆裂而死。而今她活著,可她的心口出現了一道裂痕,就剛剛與殷桓說話的功夫,它已延伸了寸長。

而陽止此時做的事,便是將這道長痕補起來。氤氳的光芒在兩人間流轉,宣成魅閉上眼,任他的術法涓涓流向她心頭。

補魂,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饒是陽止,亦忙活了兩個多時辰,等那道裂痕補好,他已疲乏不堪。宣成魅站起身,見他身形縹緲如一片薄影,喉嚨口驟生起澀意:“陽止……多謝!”

“那麽客氣做什麽?”陽止有些虛軟,可他還是道,“你我同在地府這麽多年,理當幫襯幫襯!更何況,照顧好你,也是玄冥帝的命令!”

宣成魅擡起眼。

他補充道:“你知道的,玄冥帝的命令,我不可能不聽!”

他是玄冥帝的左右手,在玄冥帝身邊待了千千萬萬年,待得都忘記了時間,可他確實如他所說,玄冥帝的話,他不會不聽。

傷治好了,那陣陣疼痛便也隨之消失。

宣成魅將魂融進身體裏,再睜眼時已是黃昏時分,殷桓不在了,只木兮在旁守著,見她醒來,她起身道:“姑娘,您醒了?”

傷將好,宣成魅有些疲累,躺在床上默了半晌,等身上好過了些,才支著身子坐起來。

“嗯……”她問,“現在是什麽時辰了?”

木兮回:“回姑娘,現在已是酉時了!”

宣成魅望望窗外,果然見一片泛紅的陽光斜照著窗欞進來,看起來,似乎連太陽都要落下了。白日為防旁人打擾,亦為防殷桓在她療傷時做出什麽不合禮儀的事來,她破天荒地在凡人面前施了結界。此時傷已療好,她暗自收了結界,才起身下床。

木兮過來扶住她。

她沖她一笑,道:“多謝!”

木兮動動嘴,似有什麽話說,可囁嚅片刻,終是什麽都沒說。

她有些奇怪。木兮性情直,從不會像其他人一般藏著掖著,可此時她這行徑,卻一點兒都不像她的作風。

“怎麽?有事?”

木兮微默:“姑娘……您的身子,可好些了?”

宣成魅點頭。

她又道:“若是好些了,便出去走走吧!”

宣成魅仍有狐疑,可如今的她不是安憐,在木兮眼裏,她是鳩占鵲巢,能如此待她已屬不錯,有些事,她不與她說,也在情理之中。

應木兮的提議,兩人一同出了屋子。

中午沒用膳,又受過重傷,宣成魅仍有些虛弱。木兮將她扶著,待到院中,遠遠看見東南角有一道紅光,似比陽光還要熱烈幾分。她將手搭在額上望了望,對木兮道:“那是什麽?”

木兮亦轉頭去望,只看了一眼,便回:“……那是三皇子的住處!”

“嗯?”宣成魅沒聽太明白,她問的是那紅光,可木兮回的卻是地方,未免有些答非所問了些。

“姑娘……”見她似有不解,木兮又道,“空木大師,還寄住在三皇子的偏院!”

宣成魅仍沒反應過來。那宮殿她去過,自然知道它屬於三皇子,亦知道空木住在那裏,可平白無故地,木兮提它做什麽?

正疑惑之時,那紅光猛然一閃。

宣成魅腦中忽閃過一個場景,那是在薛府大院之中,深深沈沈的夜,密密麻麻的人,薛夫人穿著大紅的嫁衣走上焚妖的高臺,熱烈的火焰竄起數丈高,她遠遠地望過去,也是看到這樣一片跳躍的紅光。

莫非……這三皇子院中,也起了大火?

宣成魅猛地一驚,她甩開木兮,連話也來不及問,就飛奔向紅光竄起之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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